一位“忍者神龟”妈妈的头痛人生

46岁的我，活了大半辈子，被头痛病围困了整整25年，一直找不到病因，把我折磨得不成人样：不想见人也不想说话，连老公，我都不想跟他多说半句。因为只要一说话或听别人讲话，脑袋只会更痛，感觉随时会爆炸。要不是顾及孩子还在读书，恐怕去年站在阳台上我就跳下去了。

也幸亏有个孝顺的孩子，念大五的她偶然听了老师（冀雅彬医生）上的一堂头痛课，果断找老师帮我看病，最终确诊是低颅压头痛。听到这个陌生的疾病名，我却有种解脱的感觉，头痛人生不再稀里糊涂了……

口述｜林淑芬(化名)

23岁生孩子后开始头痛

在结婚的第二年，23岁生下孩子之后，开始出现头痛的。按照我们惠州客家当地老人们的经验，女人生孩子后犯头痛，多半是月子里受了风寒，月子没坐好所致。多年来，反复在当地医院就诊检查，就是查不出原因，靠着止痛药、安眠药度日，熟悉的医生叫我“忍者神龟”。

这两年，头痛越来越严重，发作频率很密集，基本上每天七八个小时，我都是处于头疼欲裂的状态。不管吃饭、洗澡还是睡觉，不管站着、坐着还是躺，头痛如影随形，就像万能胶水死死粘在脑袋上。它也从不跑偏，就定在后脑勺，扎马尾往上一点的地方，二十多年都是这个地方痛。

你知道吗？当我痛到卷缩着身子哭着艰难爬上阳台，我真想纵身一跃，一了百了，但一转念，想到读书的孩子，我到底还是不忍心。

做手术切了甲状腺，又怀疑脑癌

去年6月，头痛严重，我住进了医院，医生对我的病很上心，专门抽了骨髓送去广州化验，可惜没查到什么。住院期间，我打了一个月的激素药，出院后又继续吃了三个月的激素药，激素用多了导致我全身浮肿，头痛的毛病稍微有一点点缓解。

但该痛时还是一样痛，医生开的强效止痛片也不管用。因为痛到睡不着，我求医生开安眠药，吃了半个月，医生不肯再开了，她说“长期依赖安眠药也不行！”

开的激素药还没吃完，颈部B超检查发现我脖子有一个5公分的肿块。嘿！这次找到病根了吧，头痛是甲状腺肿瘤引起的？我心里边还有些高兴。

医生让我停用激素，先安心做手术切掉甲状腺，术后病理明确了我脖子上的肿块是甲状腺癌，术后需要长期服用优甲乐。

◎ 图：站酷海洛

让人失望的是，从手术前到手术后，头痛从未离开过。去了广州做检查，医生也说头痛与甲状腺癌没有关系。回到惠州，一位熟悉的神经内科医生从我的脑部CT片子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病灶，怀疑是脑癌，建议我动身去北京治疗。

脑癌？我感到如雷轰顶，默默流泪，突然很想孩子。她在南方医科大学读大五，选择学医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我的病。于是，平复心情给孩子打了电话，什么也没说，只是单纯想听她叫我一声“妈妈”。孩子以为我又犯头痛了，安慰我说最近同学给介绍了一位广州医生专治头痛的，问我想不想去试试。

孩子的“大学老师”帮我找到头痛的病根

大概两个星期后，孩子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让我赶紧把所有病历和检查报告快递寄去广州。孩子解释说：“昨天刚好上了冀雅彬老师的课讲头痛的内容，他是南方医院的医生，我挂到了老师后天的门诊号想给你咨询下。”

◎ 南方医院开设了头痛门诊。/ 作者摄

冀主任看了我的资料，希望我过去住院检查清楚。在南方医院，重新做了脑部CT，确定不是肿瘤，而是以前脑梗留下的陈旧性病灶。“如果真是脑癌，你不可能活到现在”听到这句话，我如释重负。

那头痛又是什么原因？

冀主任高度怀疑是低颅压头痛。第一次腰穿检查颅压为0，他让我卧床7天，每天吊针水2500毫升+喝水2000毫升。7天之后把颅压提升起来了再做腰穿，果然有了新发现，加上脊髓磁共振，打造影做CT，确认了我腰椎有脑脊液漏，有三个漏点（破洞），这正是导致我头痛的“元凶”。

找出多年的病因，我一下子就安心了，接下来怎么治疗全权交给医生。

冀主任说给我做血贴手术治疗，抽了15毫升的血，补上了漏洞，手术室观察半个钟，我感觉头痛神奇地消失了。从手术室回到病房，也不再头痛。就这样，困扰了我25年的顽固头痛治愈了。

◎ 血贴治疗时，需要抽病人的静脉血从脊椎打进去。/ 作者摄

◎ 病人进行血贴治疗。/ 医生供图

现在的我，整个人变得开朗了，喜欢社交，喜欢跟别人聊天，也重新工作了，盘了一个档口做起快递生意。

专家解析

冀雅彬 教授

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头痛中心负责人

脑脊液漏是引起低颅压头痛的最常见原因。脑脊液是充满于脑室系统、脊髓中央管和蛛网膜下隙内的无色透明液体，对中枢神经系统（脑，脊髓）起缓冲、保护、维持正常颅内压、营养和代谢的作用。脑脊液充满了脑和脊髓表面两层被膜——蛛网膜和软膜之间的蛛网膜下隙可防止其因体位变化而受到刺激后产生痛觉。但是，一旦脑脊液生成减少、被吸收过多甚至外漏，就会导致缓冲作用减少，增大刺激并产生疼痛感。

目前已知硬膜外麻醉、腰椎穿刺、颅底骨折、脊柱手术等因素可以造成脑脊液漏。另外，病人自身发育因素和结缔组织病也可导致硬膜薄弱、憩室和囊肿形成，加上过猛用力、外伤、按摩等诱因，可诱发脑脊液漏。

低颅压头痛患者可以首先采取保守治疗。严格去枕平卧，科学补液，绑腹带，使用咖啡因、茶碱药物等。小部分患者可以痊愈，但一些临床证据表明其疗效有限，长期缓解的效果较差甚至迁延不愈。当保守治疗超过两周效果仍不佳，继发性因素导致漏口扩大以及快漏型患者，可以采用硬膜外注射自体血或生物蛋白胶的微创手术进行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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