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留下不许杨九红戴孝的唯一一句遗言后,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出生只会笑不会哭的白景琦,终于在44岁的年纪哭了人生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二奶奶出殡时,七太太黄春和姑奶奶白雅萍被众人搀扶着出了门,两人都被门房秉宽拦了下来,病得很重、嘴已经发乌的黄春阻止了为她向白景琦说情的秉宽,极有分寸和礼数地说“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去吗”, 而后出门的雅萍一脸悲痛,言辞鲜明地说“二嫂,我要跟你去”,黄春一去终去,雅萍也如愿跟着去了,两个人都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轿子里,一场二奶奶的出殡礼,成了三个人一起的“葬礼”。
二奶奶一生女中豪杰,死后更是轰轰烈烈,执政府、药行公会、关府都为其设置路祭棚,而黄春和白雅萍更是紧跟着她一同而去,一直不明白为何二奶奶出殡时,黄春和雅萍会跟着去去世了?重温《大宅门》才懂这背后,暗藏深意。
依靠
二奶奶是白府最强大的一根支柱,因为有她在,白府历经劫难才在京城坐稳一隅之地,更是让百草厅性延续了商业传奇,而二奶奶除了是整个白府,同样也是白雅萍和黄春的支撑。
白雅萍,是白府唯一的千金小姐,白府是医药世家,也在太医院供职,关少沂,其父在翰林院当编修,是官宦人家,原本两人门当户对,关家也能成为白府的助力,但当白雅萍自婚后因不满意婆家的束缚,常年住在娘家,更是在为了逗白景琦开心,失手摔死了自己的儿子后,白府和关家结了仇,而白雅萍也成了关家的“弃妇”。
白雅萍挂着关家儿媳之名,却再也没有关家儿媳之实。
在白萌堂去世,白老太糊涂不管事,二奶奶成为白府的当家人之后,二奶奶成了白雅萍最坚强的后盾,在关少沂的一再刁难中,在白雅萍受尽磨难后,都是二奶奶站出来,为白雅萍撑起了一片天,尤其是二奶奶做的这两件事。
一为护香怜。雅萍摔死儿子让关家断了后后,关少沂很快纳了妾生了个儿子,雅萍生的女儿香怜备受“后妈”虐待,干苦活、被殴打、不给饭吃,白景琦偷偷将香怜背回了白府,当关少沂上门要人时,是二奶奶站出来给关少沂讲道理,为香怜讨公平、为白雅萍了心愿,最终,香怜在白府过了很长一段相对幸福的生活。
二为顾雅萍。白雅萍经儿子被摔死后,头脑就一直不太清醒,但凡提到孩子就有些疯疯癫癫,再到后来八国联军侵华,白颖宇为报复关家带侵略军是烧抢关家,导致被关少沂弃在关家门口的雅萍被轮流侵犯,白雅萍一生虽是自己作的,但也不得不说她这一生也确实够可怜,但因为二奶奶,雅萍在白府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吃穿不愁的一生。
但凡没有二奶奶,在关家备受欺凌且年纪尚小的香怜,其处境和未来会添更多的未知数;但凡没有二奶奶,历经磨难且精神有些失常的雅萍,其在往后的时间里过得如正常人般且幸福无虞;但凡没有二奶奶,常年被分开的雅萍与香怜,或许不会一直保持着最温情的母女情。
在女儿备受欺负,在自己备受磨难时,能有个人为你站出来,为你说上一句话、做上一件事,这才是世间真正的雪中送炭,最令人铭记一生。
雅萍的跟着去,是她与二奶奶始终相伴的情谊,也是她心中对二奶奶的感激与对二奶奶发自内心的倚仗,二奶奶,为她撑起了一片天,也成了她心中的一片天。
白颖轩口无遮拦地号出了未婚先孕的大格格的喜脉而与詹王府结仇,白萌堂为报复再次会诊谎称长了痞块而开了保胎药,大格格生下了武贝勒的一对双棒,黄春和黄立。
黄春虽出生高贵,但作为私生女,自出生就被詹王爷送走了,黄春自小的生活就是是拾柴、喂猪、做饭的生活,后来,被为了要挟武贝勒的白老三白颖宇找到并被带回了京城洋教藏了起来,而这些经历,或许为黄春的吃苦耐劳和善解人意奠定了根基。
白景琦幼时听戏认识了黄春,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直到八国联军侵华时,被白景琦藏在地窖里的黄春主动献身,两人无名却有了实,二奶奶得知后,将两人无情地赶走了,而白景琦带着刚怀孕2个月的黄春,几乎身无分文地一路颠簸地来到了济南创业,租小屋、吃粗粮,生活过得很是艰辛,黄春肚子大了后才被白玉婷带回白家,但黄春生下白敬业的三年,白景琦与畅春园头牌杨九红卿卿我我而从未过问过儿子与黄春。
可以说,黄春陪着白景琦一起长大、却吃尽苦头,白景琦从未给她一个正式的结婚礼,面对与白景琦有过简单结婚礼、私自进京的杨九红,还有其女儿,黄春选择了善意地接纳,明上的懂礼数有格局,却是暗地里无数的委屈和无奈。
纵观白景琦和黄春的一路夫妻,白景琦对黄春更多的是淡漠与应该,而不是真正诚心在意过黄春,他当初不愿意娶杨九红,是杨九红主动在提督府坐了三天三夜之后他经不住杨九红的可怜与诱惑而与其成了亲,而黄春何尝不是同样的主动与诱惑,唯一幸运的是,白景琦愿意娶她而已,更甚者,在明知黄春身体不行,还坚持让黄春为二奶奶送行,名义上为其正名,实际上却并未从实际上为黄春考虑。
以黄春的性格,在二奶奶去世后,她又该如何管好白景琦,又该如何协助白景琦撑起白家,更该如何在白景琦的后院里为自己找一片清静之地,二奶奶是立在她背后最大的一座山,只要有二奶奶在,白景琦及他的其她女人才不敢造次,她的身份和地位无人敢撼动。
正如之后杨九红为了阻止槐花上位刻意带她去东北采药,一路使唤、揍打,黄立为槐花出头,待她回到京城,她在饭桌上,当着白景琦及众多亲朋的面诬陷黄立和槐花有私情,可黄立是黄春的亲哥哥,黄春在世时对她是极好的,她都丝毫不顾忌,不是你不争就能置身事外的。
黄春的跟着去,又何尝不是当她身体越发不行,当她背后没有最坚固的靠山之后,最好的结局呢。
雅萍,因二奶奶生活无忧,黄春,因二奶奶生活清静,二奶奶,是给予她们最好生活的巩固器,是她们心里明知,抑或暗知的最大依靠。
乱之始
你有没有这么一种感觉,二奶奶管理白府时极有章法,白府凝聚力极强,而在白景琦的掌管下,几乎成了白景琦的一言堂,尤其是杨九红带头,几乎全家反对之下,60岁的白景琦还是固执地娶了28岁的香秀当太太。
说实话,其实白景琦根本就没有管家的能力,他做事虽正义却太绝,正如他从14岁看戏后就一直唱的一句戏词一般: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它个干干净净。
“杀它个干干净净”,就是白景琦一生做事最鲜明的特点,再加上白景琦做事全凭个人性情,白府在白景琦赶尽杀绝地管理下,其实很“乱”。
外乱。王喜光作为白府的管家,私下吞食了白家很多银钱,从不拿钱当钱的白景琦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白景琦在王喜光的外宅看到了被他卖掉的二奶奶70大寿的那辆洋车,才得知王喜光的龌龊,为了惩罚王喜光,他并非是让王喜光赔他钱,而是当着众人的面,强行扒掉王喜光裤子确定他是不是真太监,杀人诛心,就此与王喜光结仇。
王喜光为了报复白府,当白景琦逼死槐花后,他撺掇槐花的妈妈按下告状手印,白景琦下了狱;当日本侵华时,他做了可耻的汉奸,逼着正直的白景琦出任日本人管辖的药行会长,最终导致白颖宇吃下烟膏殉国,不可否认,有时代之因,也离不开白景琦的绝。
内乱。未能在二奶奶死后守孝的杨九红彻底转变了态度,她摆起了架子,与槐花争风吃醋,为了两盆她房间的花,她以头撞墙的方式逼白景琦为她主持公道,白景琦火大地打了槐花一巴掌,受尽欺负不甘屈辱的槐花很快在房间上吊结束了生命。
与其说槐花死于杨九红的逼迫,倒不如说槐花死于白景琦的绝情和情感无能。
杨九红为了让女儿佳莉也尝一尝孩子不认娘的滋味,仿照二奶奶,偷偷抱走了白佳莉的女儿,杨九红与白佳莉一直势如水火,而作为中间人的白景琦却从未在中间做有效调和,甚至放任了这种矛盾的激化与延续。
白景琦的“家里”,乱成一锅粥,女人之间争锋吃醋、女人与孩子之间争锋相对,还有子孙的不懂感恩和无底线,如白佳莉和白敬业,白府之败,败于时代,更败于内祸。
我一直觉得,白雅萍在白家始终充当着调和或连接的角色,白颖宇不满二奶奶当家,整天吃萝卜,是白雅萍为二奶奶说话;白景琦小时候调皮被二奶奶罚在门外讨饭,是白雅萍一直为白景琦说情;二奶奶生下白景琦,黄春生下白敬业,都是白雅萍通知的白萌堂和白颖轩。
而黄春,作为白景琦的“正宫太太”,被二奶奶认可的儿媳,她的身份和地位就是对白景琦后院的一种震慑,再加她柔善而不硬刚的性格,还能在某种程度上去规劝,甚至是阻止白景琦。
二奶奶去世,给了白景琦无所顾忌地任性而为,白雅萍和黄春的去世,同时加码了白景琦的这种任性,他的身边,无人可约束,他凭心性而活,白府开启了白景琦的时代,也揭开了白府越来越乱、败的序幕。
了结
白家的绝大多数磨难都与詹王府和关家有关。
因二大爷为未出格的大格格诊出了喜脉,并当着王爷的面直言大格格怀了孕,詹王爷叫车老回砸了白家马车、刺死了马,而白家白萌堂又不是一个能忍的主,他再次为大格格诊断,谎称大格格只是肚子里长了痞块,却又暗自开下保胎药直到大格格生下一对双棒。
两家你来我往,仇恨打了个死结,有权有势的詹王府开始报复白家。
尤其是宫里太后毒死了嫔主子詹王府的二格格之后,武贝勒故意在药方里多加了一味甘遂嫁祸给白颖园,为了救大儿子,白萌堂与詹王府对着干,各自上折子彻底惹恼了太后,原本太后打算不予追求的白大爷就此被判了斩监候。
二奶奶接过白萌堂的管家钥匙之后,以探望老福晋之名意图缓解两家仇怨,后詹王府老福晋病重,詹王爷派管家和詹瑜先后向白家说情,请求将被关在死牢的白颖园接出来为老福晋看病,被白老三带头驱赶,只有二奶奶一个人,极力阻止矛盾升级、解两家之仇,并按白萌堂的意思答应了詹王府。
可以说,二奶奶经历了白府与詹王府结仇的之始,并在为缓解两家仇恨之间做出了很多忍让与努力,而作为矛盾之源“产物”的黄春,更是二奶奶在世时,让两家的仇显而易见,黄春跟着一同去世,宣告了这种仇怨的彻底消散与结束,有始有终。
在剧中,黄春被发现死在轿子里时,正是二奶奶出殡时本家与客家分开的时刻,黄春原本为白家本家人,却在最后被认可的唯一的仪式中悄然离世,黄春一生虽跨进了大宅门,却从未在任何公众场合中得到正式承认,为黄春,一声叹息。
而白府与关家正式结仇是以白雅萍为逗白景琦开心失手摔死了儿子为始,此后,关家在打击报复白家上不遗余力,上折子为白颖园的罪行加码、怀疑白颖园并未死、虐待白雅萍女儿关香怜、驱赶白雅萍致她被侵略军轮番侵犯……
白雅萍一辈子挂着关家儿媳之名,却一辈子从未在关家真正待过几天,一个有夫家却住在娘家的浮萍,是二奶奶一直在调和白家与关家,尤其是白雅萍和关少沂的关系,虽未果,却有目共睹。
在剧中,白雅萍被发现死在轿子里时,正好是在关家为二奶奶设置的路祭棚处,白雅萍人生的终点,最终还是走到了关家,而白雅萍随着二奶奶去世,标志着白雅萍以死完成与关家的“和解”,更标志着因白雅萍为源头的白关两家恩怨就此消散。
黄春代表白府与詹王府的过节、白雅萍标志着白府与关家的恩怨,二奶奶则是历经并调节白府与这两家恩怨的中间人、调解人,三人同时去世,真正是以“死”得真正的了结。
香秀上位
香秀是二奶奶花500大洋买来抱狗的丫头,虽出身平凡,但香秀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香秀与白景琦的初次见面就暴露了两个人都各有算计。
白景琦在院子里抱了二奶奶的狗,恰巧被香秀看到,香秀当下就阻止白景琦抱狗并让他放下,当身边的胡总管训斥香秀没有规矩并告诉她这是七老爷之后,香秀依旧制止并强行从白景琦手中抢走了狗,还一脸的得意,而白景琦好奇地盯着她,一边夸她俊,一边问她是哪个房头的。
白景琦进门后,二奶奶、白雅萍和白老三爷正在打麻将,白景琦故意向二奶奶告状刚才香秀的顶撞,二奶奶命香秀向白景琦赔不是,而香秀声音变得柔和,并说给白景琦绣一个烟袋荷包,白景琦极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我一直不明白的是:明明香秀只是个丫头,为何她敢在白景琦面前如此蛮横?明明刚才开盛气凌人,却又为何突然乖巧顺从?明明赔不是只要道个歉就可以完的事,为何她偏偏要绣一个有特殊意义的荷包?
她是性格使然,更是心机使然。
因为她知道了白景琦的地位,更看懂了白景琦对她的别有用心,她以年轻貌美和与其她女子少有的一股拧劲抓住了白景琦的好奇心,有了这第一步才会有更进一步,而白景琦,完全是一个男人的猎艳之心与征服之心。
黄春随着二奶奶一同去世,七太太之位空置,揭开了七太太争夺之战的序幕,也为香秀的上位埋下了伏笔。
之后,白景琦身边只有二奶奶临终前塞给他的槐花,和窑姐出身的杨九红,其实白景琦需要一个女人正式站在他身边,与他一同撑起白府,但也不得不说,只有香秀是白景琦主动追求的,也只有香秀才真正当得起这个七太太之名。
当二奶奶、白雅萍与黄春接连去世,对于白景琦来说,他上没有二奶奶管、白雅萍的劝,中没有黄春的名正言顺,下没有任何人敢反对,只要白景琦愿意,香秀就能做他明媒正娶的七太太,而白景琦就是一个混不吝,60岁了依旧对28岁的香秀垂涎,而丝毫不顾子女的教育,只贪图美色与个人之欲,白府的没落成必然。
黄立、秉宽和白化在白府的门房闲聊,聊起了王喜光被三个姨太来了个卷包会,已经没了人样的凄凉结局,黄立疑惑白景琦难道不知道王喜光黑了很多钱,白化如此回道:
他是啊,挣钱没数,花钱没边,财来如山崩海啸,财去如大海决堤,他这辈子啊,活了一稀里糊涂。
秉宽羡慕得表示自己也想糊涂,但根本没法糊涂,白化取笑他道:
秉宽叔,您那,这财来如小孩撒尿,财去如大便干燥。
一个与生俱来的可以糊涂,一个遥不可及的不可糊涂。
“大宅门”的“门”,是杨九红跨不进的门,也是白景琦可以糊涂一生的门。
“大宅门”里的任一故事,都是一段传奇。
白雅萍与黄春随着二奶奶一同去世,亦是。